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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尋找999個感動: 甜蜜的負擔
作者: 阿達 日期: 2008.05.09　　天氣: 　心情:

這是第五碗飯了。

「慢慢吃不要急！萬一噎著了怎麼辦？」

我看著阿明一口一口扒著飯，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。我知道，這大概是這幾天來阿明吃過最像樣的一頓飯了。

這是一家在鶯歌滿有名的自助餐店。有名的原因是因為在這裡吃飯，不管菜點多少，一碗碗的白飯可以免費讓你吃到飽。

這樣的餐館當然最適合像阿明這種飯桶級的人物。只是，我想阿明一定是這裡的常客，而且老闆一定認得他。要不然阿明的飯錢不可能比我貴上一倍。

「你最高記錄吃幾碗？」我問著阿明。

像是惡虎撲羊似的，他咬了一口雞腿連皮帶肉給吞了下去；然後，若無其事的抬起頭告訴我：

「大概十碗吧！」

「十碗？」

我張目結舌不敢置信！

「難怪我的飯錢才六十塊而你的卻要一百廿塊！我才想說怎麼老闆的臉那麼臭！原來是遇上了你這個賠錢大食客。」我笑著說。

阿明仍然努力的扒著飯，並沒有回答我的意思。而我心裡則盤算著自己一個禮拜的飯量大蓋也是十二碗。只是，我一個禮拜的飯量居然只夠阿明飽食一頓中餐。而更氣人的是，摸了摸肚皮之後，我發現我的ＢＭＩ指數很明顯的跟他根本不能比。

是的，我是個胖子。一個瘦不下來又愈來愈胖的胖子。

「老師我再去裝喔！」

「去吧！吃飽了好上路。」我白了他一眼。

「上哪去啊？你還要帶我去吃別的喔？」

「呵呵！你會不會想太多啊？快去盛飯啦！」

「喔。」

趁著老闆不在飯鍋旁邊的時候，阿明一個箭步，馬上衝上前去裝了他的第六碗白飯。

認識阿明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。那個時候阿明還在就讀國中。應該是國三吧！個案記錄上是這麼記載著：

「案主來自高風險家庭。父母雙亡。目前與案堂兄同住。案堂兄甫出獄，工作不穩定，有吸毒前科。案主頭部明顯外傷，左耳失聰，身上多處疤痕，疑為案堂兄毆打所致。」

這樣的身世令任何人看得都覺心酸。也因為這個因素，讓當時的我終於同意讓阿明暫住我家一直到國中畢業為止。國中畢業之後，阿明便離開鶯歌跑去跟住在外縣市半工半讀的姊姊同住。姊弟兩人便開始相依為命共同打拼，重新過著新的生活。

離開的那天，我親自送他到車站搭車，並且勉勵他收起玩心好好過日子。月台上的依依不捨，在互道珍重聲中，阿明登上了列車，繼續奔向人生旅途中的下一個驛站。

儘管與阿明相處只有一年不到，但是我家卻也成了他的最後一個寄養家庭；而我的身份除了社工之外，也同時扮演著阿明的生活輔導者與心靈導師。

「老師，你不吃了喔？」阿明捧著他的第六碗飯回到座位繼續扒飯。

「我想知道你的肚皮到底何時才會撐爆！」

「晃心啦！偶還可以再吃一碗！」阿明滿嘴油膩，口齒不清的回答著。

我端詳著眼前這個體型高大卻又超級能吃的孩子，心中不禁百感交集。都快三年了，想不到這個孩子居然還會惦記著我！我原本以為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阿明終將與多數有相同背景的案主一樣，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過著如同打不死的蟑螂一般的生活。

「說吧！這次回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企圖？」我瞇著眼，偏著頭故意露出不屑的眼神。

「我想回鶯歌。」

說畢，阿明若無其事的繼續大啖著他的第六碗飯。我則是皺著眉，無奈的看著眼前這片杯盤狼藉。只是，才一轉頭，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店老闆的一臉悲情，彷彿他才是真正的苦主。難道他聽見了阿明方才說的話？

「幹嘛？你被你姊掃地出門了喔？」我揶揄道。

「不是啦！我是想說這裡是我生長的地方，住姊姊那裡雖然日子比較穩定，但是真的好無聊好無聊。除了去加油站打工之外，晚上一回到家我都沒有朋友可以講話。姊姊半工半讀到十一點才回到家。根本就講不到話！」

「所以呢？」

「所以我才想回鶯歌啊！至少這裡我還有朋友，而且還有老師你啊！」

「少來這套！」我機警的回答道。

只見阿明又扒了一口飯，沒一會兒工夫，第六碗飯幾乎又要見底了。

「老師，我好想念這家自助餐喔！在姊姊那裡的自助餐我都吃不飽，一小碗飯就要十塊錢，好貴喔！」

「那你吃我的都不貴喔？」

「你對我那麼好，一定會幫我出啊！」

這還得了！我一聽連忙說道：

「那你還是別回鶯歌了！我怕我會被你吃垮！」

「放心啦！我以後自己會來這家吃。」

話才一說完，阿明便又起了身跑去老闆那邊盛飯了。也許是我多心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老闆的頭頂冒著青煙、臉色愈來愈不好看！真怕他那把剁雞腿的菜刀會突然間飛過來，然後惡狠狠的插在阿明的桌上。

於是，我下意識的挪了挪位子，往後退一點以策安全。

「真的餓成這樣？你是不是好幾天都沒吃到飯了？」

我朝向阿明擠了個眼神問道，希望他能說句好聽的人話以免遭到不測。雖然，我懷疑老闆也許比我更想知道事實的真相。

「沒有啦！啊就這家自助餐真的太好吃了！我太想念了，所以就決定回來了。」

嗯，孺子可教也。雖然樣子看起來有點像痞子，而且老是油嘴滑舌；不過，至少我確定我的生命不會有危險了。

阿明繼續喀著他那冒著香甜白煙的第七碗飯，店老闆繼續剁著他的雞腿，而我則是繼續愰神裝傻。於是，三年前的往事如影片般一幕幕出現在我的腦海、在我的眼前。想不到這個曾經被我牽起的小手，如今卻已長得比我還高壯！從事教育及社會工作這麼多年，我不知道這個社會到底還有多少孩子需要幫助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願意和我一樣伸出援手來幫助這群孩子；但是，我始終堅信「人」的本質是善的、是樂於助人的！而大部份的人之所以尚未伸出援手是因為對這個社會的不信任，或者是不知道如何去助人。

很快的，第七碗飯又見底了。阿明終於打了飽嗝，我知道他終於吃飽了。從他那滿足的眼神中，我讀到了、也收到了人世間無比的幸福。

「老師，我以後可不可以常常去協會找你？」

「可以，只要不是來跟我借錢都可以。」

我起身跟著阿明一起往外走去，面無表情的回答著這個早就已經被他問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問題。

「那我可不可以常常打電話給你？」

「只要不是騷擾電話就可以。」

「那我可不可以假日去你家找你？」

「除非是有重要的事，否則當然不可以。」

「。。。。。。」

外面的陽光很燦爛，我的心情很溫暖。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，阿明的笑容永遠是最甜蜜的負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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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戶回應
 
時間：2008-05-16 10:17
他, 39歲,桃園市,其他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6 13:19]：

世界和平?
呵呵
這件事目前不是我經辦
上帝找了別人囉
>_<

 
時間：2008-05-13 22:33
她, 55歲,新北市,待業中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4 12:53]：

嗯啊
之前回顧一下自己的文時
赫然發現居然在2007年某月有這麼一篇斷頭文
所以就把它給完成了

 
時間：2008-05-12 09:46
她, 46歲,屏東縣,資訊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4 12:55]：

我想是吧
只是在我們會裡這種狀況似乎沒發生過
孩子一直在長大
飯愈來愈不夠吃
唉~~~

 
時間：2008-05-12 08:49
他, 48歲,廣東省,製造/供應商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4 12:54]：

沒關係
撐死你吧
呵呵

 
時間：2008-05-11 14:01
他, 46歲,台中市,金融保險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4 12:57]：

放心
他還是在鶯歌地區出沒
還活著
之前碰到他國中同學時他還說阿明活得好好的
只是不怎麼愛工作
只有在缺錢時才會想到要上班

 
時間：2008-05-11 00:31
她, 35歲,新北市,教育研究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4 12:58]：

是啊
聽您這麼一說
我的頭殼毛又在燒了
~"~

 
時間：2008-05-10 00:02
她, 99歲,屏東縣,政府機關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4 12:58]：

還是你眼尖
改好了
謝謝囉

 
時間：2008-05-09 22:16
他, 44歲,北京市,經商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作者回覆說[2008-05-14 13:00]：

是啊
我也覺得有點餓了

 
時間：2008-05-09 21:06
他, 57歲,新北市,教育研究
*給你留了一則留言*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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