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+
幾天前不經易在電視上看到,也PO上來給大家
張仁傑的感恩中國,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他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,沒有工作,但他卻一直關注著比他更加卑微的人---乞丐、殘疾人;他創建了「感恩中國」的個人網站,呼籲更多的人關注和關心生活在底層的弱者;在這個寒冷的冬天,他讓這些弱者感受到一絲溫暖,儘管,他的行動和義舉常常被稱為--卑微的救助
「我該對小楊丹的死負責,真的。」張仁傑喃喃自語道。他把頭埋在手掌中,許久才緩緩抬起頭來,眼眶是濕潤的。「我真不該讓她回河南。」
楊丹是個8歲的小姑娘,患有先天性心臟病。一個月前,張仁傑在北京某大學門口見到和父母一起乞討的楊丹,她的臉被凍得通紅,看著讓人心疼。張仁傑跟蹤這一家子,穿過鐵路路基,繞過幾米長的垃圾堆,到了五道口城鐵高架橋下。
晚上,楊丹一家背倚高架橋橋墩,用撿來的廢紙板圍起一個小柵欄,席衣而臥。「不能讓孩子活受罪。」張仁傑暗下決心。他一邊答應為楊丹籌款治病,一邊勸說楊丹一家先回到了河南老家:「北京的冬天畢竟太冷了,要是把孩子凍出病來咋辦?」
活動了一個月,一家慈善機構答應為小楊丹出錢治病,張仁傑正準備去河南接楊丹,卻聽到了楊丹病發身亡的噩耗。一連幾天,他都陷在深深的自責裡,「要是我不讓她回去就好了,她可能就得救了」。
2005年12月24日,西方人的平安夜。以「堅定的無神論者」自稱的張仁傑,幾天前就和清華大學學生愛心協會的段冰、曹恩祥商量好,來一次「平安夜送溫暖」活動。
晚上10時,估摸著乞丐們該回到露宿點了,三人背著碗裝方便面和熱水瓶,沿路尋訪。每遞上一碗冒著熱氣的方便麵,張仁傑都說,趕緊回家吧,這裡會把你凍壞的,沒有錢我幫你買車票。有個乞丐已經睡著了,張仁傑在他身邊放了三碗沒拆封的方便麵。
大學生們管張仁傑叫「張記者」,而實際上,他並沒有工作。2005年夏天,他建起了自己的個人網站———「感恩中國」。
他在背包和相機上,貼上了「感恩中國」的不干膠貼紙,就像電視台的話筒上裝飾的台標那樣。遇到真正的記者時,他也會毫不含糊地自我介紹說,我一個人,既是總編、攝影,又是編輯、記者,我們是同行!他有他的道理:網絡也是媒體嘛。
這個「光桿總編」這樣介紹自己的生活:白天騎著自行車穿梭在五道口附近,觀察乞丐們的行蹤,用那台二手數碼相機拍下他們的生活,到了晚上,再逐個巡訪乞丐們的落腳點,看看他們是否安睡。他常常等到夜裡12點以後,去敲樓上朋友的房門,把網線插到人家的網絡端口上,再回到自己的小屋,把拍攝的照片倒到那台二手電腦裡,再更新網頁———他沒有錢裝網絡,只有等別人睡覺了,才能「蹭」網用。
張仁傑對五道口地區的乞丐情況瞭如指掌。走在路上,他會忽然指著一個電話亭說,瞧,那裡晚上住著一個老頭兒;一會兒,他又指著一家商店門口說,這裡前天新來了幾個賣花的小孩。
王雪萍,就是張仁傑在西苑菜市場發現的「小乞丐」。她兩手像海豚的鰭一樣翻在背後,兩腿也因畸形無法站立,坐在一個安裝了4個滑輪的木板上。王雪萍患有先天殘疾,被父母遺棄,幸虧三個熱心的老漢收養了她,並撫養了十幾年。去年,70歲的大伯帶小雪萍來北京,打聽治病的法子,卻被告知,至少得20萬元才能治好。為了籌集治療費,大伯帶著小雪萍開始乞討。
他們很容易讓人產生憐惜:大伯的腰不好,永遠駝著背,頭髮全白,鼻子因為常年感冒流鼻涕,被捏得通紅,眼珠泛著灰色,渾濁不清。他把繩子搭在肩頭,另一頭繫著小雪萍坐著的木板。小雪萍一口一聲叔叔阿姨,特別乖巧伶俐。
張仁傑覺得該為他們做些什麼,可他自己連工作都沒有,他甚至不能帶小雪萍回家住———他的那個所謂的「家」,月租金只有50元,是樓梯下隔出的一間只有一米寬、兩米長的沒有窗戶的小房間,小得連一個人轉身都困難。一個釘在牆上的小書架、一張小書桌,一把小椅子,佔據了全部的地面空間。
每天回來,他必須先關上門,轉身,攤開雙臂、叉開雙腿,抵在牆上,像只壁虎一樣,爬到書架上面,把折疊床板放下———這就是他的床了。床頭還堆著一些雜物和衣服。張仁傑總是開玩笑說:「我這屋子,比空間站的利用率還高。」
王雪萍和大伯乞討,每個月收入400元,去掉150元的房租,加上一些開銷,最多只能攢200元。什麼時候才能湊夠20萬元呢?張仁傑想到了網絡:商業網站每天都有好幾千萬訪問量,把王雪萍的圖片放上去,讓更多的人看到,為她捐款。
在聯繫商業網站屢屢碰壁後,他想到了自己建網站。在朋友的幫助下,張仁傑把自己的博客改成了個人網站。他給網站取名「感恩中國」,主要刊登反映乞丐們生活的紀實圖片和文字,希望「喚起人們的知恩、感恩之心」。
通過「感恩中國」和其他熱心人的介紹,中國社會工作協會兒童希望救助基金為王雪萍提供了6萬元的手術費用。小雪萍腳部矯正手術已經在東直門醫院完成,預計半年後可以下地走路。
張仁傑常常騎著自行車,花上兩個小時,從北京城的西北角跑到東二環來看望小雪萍。他不喜歡那些帶著《聖經》來看望雪萍的人。
「他們老是說神救了雪萍,明明是好心人救了她嘛!」有時候,他看到這些人進來,便扭頭走了。
和小雪萍住一個病房的,是來自福建的一對雙胞胎兄弟:小文和小武。他們患有腦癱,雙腿畸形,只有拄著拐棍才能勉強站起來,要父母拉著板車送他們去學校。在福建媒體的幫助下,殘聯、婦聯和好心人,給他們湊了1萬多元來北京治病,卻被騙子騙去了一半。張仁傑知道後,幫著他們查找騙子、聯繫善款。孩子們都叫他「感恩叔叔」。
「感恩叔叔」對未來有很多設想:等網站流量大了,等有人給網站捐錢了,除掉自己的生活費,其他的全設「感恩中國」基金,給小雪萍這樣的孩子治病。但眼下,他顯然連自己的生活也安排不好。
來北京一年了,除了當過短期的健身教練和家教外,張仁傑還沒有正式的工作。帶來的3萬元存款,只剩下不到5000元。他毫不遮醜:自己身上穿的厚運動褲,還是大學生給的。
這很容易讓人對他的事業產生質疑,但他自有主張。「我的網站一定會發展得很好,或者,我去辦公司賺錢。」過一會兒,他又神秘兮兮壓低嗓門兒說,「其實很多人看上了我的網站域名,想收購呢。實在不行,我就把網站賣掉,再找份工作,總能多養幾個孩子吧。」
按照張仁傑自己的說法,他在北京還是「認識幾個高官的」。和那些朋友交往,以及對乞丐的關注,常使他感覺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。
「要知道,我的朋友還有區長呢,和他們吃飯,常常一頓就吃2000多塊。好幾次散席,我都借口上廁所讓他們先走,然後回去叫服務員把剩菜打包,帶回去給那些乞丐。」
一旦有人質疑,他為什麼不請官員朋友協助解決小雪萍、乞丐們的難題,他就遲疑了。過一會兒,又說,其實我也想過,我給那些官員和企業家的孩子拍照片,印出來專門給他們送去。等熟悉了,再和他們說捐助的事,我相信日子久了,他們肯定會捐錢的———他們反正也不在乎這麼一點錢,有的人身家好幾個億呢。
2005年12月初,北京驟然降溫。張仁傑更加頻繁地往五道口城鐵橋下跑。「我常常在深夜悄悄地摸摸老人們的鼻息,萬一他們晚上凍死在這裡怎麼辦?」張仁傑擔心地說,「那幾天最怕北京會下雪。」
12月5日這天,北京的氣溫降到了零下9攝氏度。張仁傑照例到五道口附近「巡街」。遠遠地看見一個瘦小的老太太,迎著風顫顫巍巍地挪動著,兩手緊緊抱著一團破棉衣。他帶老人去附近的小飯館吃了一碗熱湯麵後,把老人送到海澱區救助管理站。
臨走時才發現,這位叫於雅珍的老人,雙腳只纏著幾層塑料袋,凍傷的腳面已經開始流膿。張仁傑二話沒說,把自己腳上的襪子脫給老人。平安夜前一天,他第三次來到救助站。老人腳上的傷口已結疤,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。
12月30日,天氣陰沉下來,似乎要下雪了。張仁傑看完王雪萍,去清華大學學生愛心協會搜羅了些舊衣物,送給那些乞丐,又幫他們搭好簡易棚子。路上,他忿忿地對同去的記者說,我最討厭那些把乞討者稱為「騙子」的人了。有人說這些乞丐白天化裝乞討,晚上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肯德基吃飯,這怎麼可能啊?我天天跟蹤他們,他們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。
他有時也沖乞丐們發火:「上次給你的衣服呢,怎麼不穿,是不是又拿回家給兒子媳婦了?」「都快過年了,你怎麼還不回家,讓孩子和你一起受凍!」
當看到上周剛被自己送上火車的「老張」又出現在城鐵橋下時,張仁傑真的生氣了。前陣子,有38個老人住在這裡,他好不容易勸走了一批又一批。老張那批人走的時候,張仁傑自己掏了280元錢,給他們買了7張火車票。可眼下,他們又回來了!
這種寒冷的天氣,很容易讓張仁傑聯想起自己的童年。他家經濟條件不好,十幾歲時,他流浪到鄭州,一度靠撿垃圾為生。幸虧遇到一個好心人,送他去武術學校學習,還給他生活費。他認這個好心人為養父。正是從那時起,「感恩」的種子,悄悄種在了張仁傑的心田。
養父夫婦都過世了,張仁傑覺得,幫助別人也是一種「感恩」。在決定幫助王雪萍之初,他並沒有想到自己會投入那麼多情感。「你瞧,雪萍做手術我得管吧,恢復我得管吧,等她將來好了,上學我也得管吧,還有小文、小武,還有那些城鐵下的老人,他們雖然和我沒有直接關係,可看著他們我的良心受不了。我起碼送走過幾十個老人。能讓他們回家過年,我就放心了。」
有時,他也承認這些事情會讓自己變得很煩。因為他從來不曾預料,幫助別人,會把自己的生活也捲進去。他只有21歲,至今還沒有找到工作。
「靠個人的關注是一種心態,靠政府的關注是一種制度。我希望能喚起政府的重視,尤其是政府的高層官員去關注這個事。只有靠制度救助,小楊丹才不會死。」
有人曾質疑,張仁傑這種義舉背後的利益動機。對此,他解釋說,這多少受到幾個韓國人的感動———他們每天早上8時左右,會在早點攤上買上熱騰騰的豆漿和包子,分發給城鐵站下聚居的乞丐。
老人們都知道送他們早點的是韓國人,但對這個時不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張仁傑的身份,都不甚清楚。他們穿著張仁傑和愛心社大學生們送來的衣服,對張仁傑的鏡頭也不避讓。但他們要求:你可千萬別把我們的照片賣給外國人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