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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烙印(一)
作者: 阿達 日期: 2004.01.05  天氣:  心情:


時間:民國六十一年農曆六月間
地點:雲林縣土庫鎮

一個廿七歲的少婦,帶著兩個孩子。一個六歲,一個三歲,從桃園風塵樸樸的來到了雲林這個鄉下小地方探望朋友。這個地方,對她來說,有著太多的記憶,還有太多的傷心...

一年一度的廟會,一向是這個地方所有孩子們的最愛。炙熱的豔陽,以及戲班裡傳來嘈雜的唱戲聲,還有沿街叫賣的小販,把這個人口不算多的小鎮頓時變成了人聲頂沸的大城。儘管頂著大太陽,孩子們赤著腳,手裡拿著枝仔冰、棉花糖、鳥梨仔,踩在剛剛鋪好而有點滾燙的柏油路面,興致昂然的穿梭在各個戲班前看著他們不算太懂的歷史故事。偶有傳來一陣不明的哭調仔,也分不清是哪個戲班唱了哪一段傷心欲絕的戲碼。孩子們看得樂著,而大人們也沒閒著。一來得看住孩子,二來得看著戲,沒事遇了熟人還得虛應交際一番。

當天色漸晚,夜幕逐漸低垂,小鎮的人們又得開始下一段的重頭戲。一眼望去,各家門前無不辦桌請客。連叫化子都已經托著缺角碗排排站好。滿場飛的孩子,邊吃邊玩著。從這桌跑到那桌,要的不是別的,而是逢年過節才喝得到的彈珠汽水。比較闊一點的人家,更會準備一箱一箱的白梅芭樂汁。準樂死了一拖拉庫的小鬼。

沒錯!這就是一年一度的酬神廟會。而賓客多寡,更是大戶人家們的人氣指標。這類的民間活動,說是酬神,其實倒像是犒賞自己以及家人們一年來的辛勞,順便祭一祭平時未能好好善待的五臟廟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「阿弟,那個坐在隔壁桌的叔叔給你做阿爸好不好?」

少婦走到孩子身邊,問了孩子這句話。

「哪個叔叔?」孩子不解的回問著。

「就是那個剛剛媽媽帶你去敬酒的那個老師啊!」少婦一邊說著,一邊指了指方向。

「喔!那個人喔!好哇!」

「啪!」

一聲清脆的耳光,就這麼不明究理的落下。孩子當然哭了,而那個彷彿受了委屈的少婦更是掩著面,幾乎泣不成聲。

看到了這一幕,一不會兒少婦的朋友便走了過來,安慰著說:

「阿玉仔!孩子不懂事,什麼都不知道,你何苦打他呢?」

少婦仍然不停的啜泣著,而孩子跟著也哭著。

「來,阿弟。媽媽喝醉了心情不好,你不要怪她...」

她細心的捧著孩子的臉頰,用手輕輕的擦去了孩子臉上的淚水。搖著頭,嘆了一口氣說道:

「阿弟仔,你要記住喔!那個叔叔不可以當你的阿爸。知道嗎?」

一個六歲大的孩子,根本聽不懂這句話真正的含意。只知道,阿姨是媽媽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所以才來他們家吃飯。至於為什麼會扯出了個叔叔壓根兒也沒掛在心上。只是,這一幕,就這麼深深的烙印在這孩子幼小的心靈中。

一直到了孩子廿四歲那年,這個謎才真正解開...

原來,那個叔叔,也就是那個老師,正是孩子的親生父親;而那個孩子,就是我,瞿仲達。
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
<待續>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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