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nita's Angle
「妳弟怎麼這麼晚還沒到家啊?」媽媽倒也不驚慌,隨口叨念著,「這死小孩不知道到哪鬼混去了。」
晚上7點 多媽媽和我已吃完晚飯、收拾了碗盤,卻還不見平日6點就會到家的弟弟。念國中的他平常是搭校車上下學,書呆子宅男一個,鮮少出門玩耍。不過,某年暑假弟弟 出國參加夏令營時,他幾乎一個半月都沒有與家人聯絡,媽媽曾經擔心地問爸爸:「你兒子怎麼搞的,這麼久也不會打電話回家?會不會出了什麼事?」
我爸倒也挺酷的,他笑笑說:「別擔心,真的出事,老師會打電話來。」
所以,我們也就任由他去、沒什麼危機意識。一直到將近8點,弟弟才滿身汗水地走進門,髒髒臭臭、活像頭脫了力的大猩猩。我啃著一支當甜點的冰棒,幫他開門:「你要嗎?」他貪婪地將冰棒啃食個精光。
媽媽聽到門聲快步走來說:「你跑到哪去玩了?怎麼這麼晚才回家?」弟弟還來不及接話,媽媽又急道:「你今天怎麼搞這麼髒!你不准坐椅子上,先去洗!去洗!去洗!」
弟弟無奈地看看我,我聳聳肩,他才嘆口氣說:「我上完最後一堂體育課後發現書包被偷了,我的鑰匙、皮夾、手機都在裡面。」
「那你怎麼進來的?」媽媽開始一陣驚慌,「那東西怎麼辦?老師呢?」
「剛剛是姊姊幫我開門的。我有跟老師說,到處找了半天,害我沒搭上校車,」弟弟向來好脾氣,試圖心平氣和地將事情敘述給我們聽,但聽得出他口氣中的不悅,「所以我是走回來的。」
「走?開車都要二、三十分鐘不是嗎?那你豈不走了快兩個鐘頭!」媽媽的語氣顯示她仍在驚慌模式中。
「對,所以我並沒有跑去哪玩。」弟弟嘆口氣後慢條斯理地回--他標準的黑色幽默。
「那是誰偷你東西呢?你身上又沒什麼錢!」
「他沒事愛拿手機出來玩吧!澳洲手機這麼落後,國中男生眼紅就把他整個包都拿走了。」我淡淡地在旁插嘴。弟弟瞇眼瞪了我一眼,但也無法反駁,只好乖乖地被媽媽念個半天。
媽媽邊張羅晚餐餵食弟弟,邊跟我商量:「那現在怎麼辦?其他東西也還罷了,但我最擔心的是我們家的鑰匙。」當時並沒有智慧型手機,弟弟的手機僅僅算澳洲市面上的新款罷了。
「這種情況老師找得到兇手的。」我頓了頓繼續分析,「就算手機、現金回不來,鑰匙、證件他們也會吐出來。」
媽媽見我很篤定便問:「老師有這麼厲害嗎?那妳會處理嘍?」我頭往後一仰,作個「不然咧」的臉,她推了我一把催促著:「那妳快點去,養妳這麼多年幹嘛?」
我給弟弟一個「看看又是你」的眼神,指示道:「把你的體育老師、班導、和校長的e-mail找來給我。」
「快去拿給你姊!」弟弟不敢違拗,趕緊起身辦事。
我寫了信,當晚體育老師便回信為自己辯解,態度、用字遣詞相當傲慢,指責家長不該讓學生帶貴重物品來學校,並說放學後不是他的責任。我立刻回信:
寄件者:Anita
收件者:體育老師、班導
副本:校長
標題:Re:學生遭竊案件
謝謝您迅速地回覆。
對於一個老師如此不盡責的態度,我感到相當震驚,更何況貴校是歷史悠久、頗具名聲的好學校。
在台灣,那支手機很便宜,幾乎不要錢,而我弟弟的皮夾裡只有10幾塊澳幣。
您的學生在您的班上遭竊,沒有錢、沒有鑰匙、沒有手機聯絡家人;他向您報備後,您卻不聞不問放他一個人回家--您當然有責任--如果我們家裡剛好沒人呢?
下課後您有私事我可以諒解,但是您完全沒有通報班導或請其他住校老師幫忙。
請問您無禮的回信是對家屬應有的答覆嗎?
Regards,
Anita
隔天,體育老師被調到別的班級,媽媽得知後叮囑我不要逼太兇,不希望有學生或老師為此被開除。過沒兩天,弟弟的包包回來了,如我所料,除了手機和現金外,其他物品都安好無缺,我們也就不再追究。【下集待續(四)在國外撐洋傘】
●作者Anita,碩士,金融業。本文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。ET論壇歡迎更多參與,投稿請寄editor@ettoday.net。